交大高金教授吴飞：中国财富管理新阶段的两个关键点丨金融新未来

刊首语：

　　信念如磐，奋楫前行。新浪财经推出《金融新未来》年度策划，包含“财富未来”、“普惠前行”、“数字新局”、“发展之路”四大篇章，回顾奋进路，展望新征途。

　　历经资管新规、理财净值化、数字化转型等多轮变革风暴，中国财富管理行业进入黄金时代。银行、保险、券商、信托、基金等财富管理服务机构如何抢滩财富管理蓝海？新浪财经年度策划《金融新未来：财富未来》深度对话各大财富管理机构高管、专家学者，共同探索行业新赛道、新图景。

　　本文作者：上海交通大学上海高级金融学院教授 吴飞

　　伴随着居民可投资资产规模的持续增长，中国财富管理行业从最初以居民储蓄为主的萌芽期，走到了业务多元化发展的阶段。在这期间，财富管理机构一直在摸索前进，模式也不断创新。比如，2008年后的第三方财富管理机构大量涌现；2013年余额宝诞生；2014年信托公司推出财富管理品牌，以及近年各大证券公司由经纪业务向财富管理转型等事件都见证了行业发展的越来越多样化、规范化。

　　与此同时，监管政策也在不断地进行调整和完善，以促进财富管理行业的健康发展。特别是2018年“资管新规”的出台，有效地化解了资管行业的诸多风险点，更好地保证行业的健康成长。随着“资管新规”过渡期结束，中国财富管理行业正迎来全新的发展阶段。

　　在这个新阶段中，有两个方面值得大家关注：

　　第一，投顾制度的完善

　　如前所述，我国财富管理行业的发展历史短暂但迅速。在过往的模式中，产品销售收入一直都是财富管理机构的主要收入来源。但是，伴随着财富管理机构之间的竞争加剧，代销费用下降，利润减薄。另外，新技术进步应用到行业，引发越来越多的金融产品创新，风险来源也逐渐多样化。

　　客户的需求也逐渐超越了单纯投资产品的选择，进入到一个理财和非理财方面的需求多样化的阶段。同时，社会老龄化带来养老规划的压力，客户在不同生命周期的财务安排需求也在逐步提升。这些供给和需求方因素的变化，给财富管理机构提升其专业性带来更高的要求，从而形成了行业从原来代销模式向顾问模式转型的基础。

　　2019年证监会发布《关于做好公开募集证券投资基金投资顾问业务试点工作的通知》允许试点机构开展管理型基金投资顾问服务，并代替客户做出投资决策行为。《通知》并对考核方式做出规范以减少投顾人员和客户的利益冲突，开启了中国财富管理机构向买方投顾模式转型的新时代。目前试点机构都在积极推进买方投顾业务的发展，随着试点的深入和成熟，符合客户利益的买方投顾制度有机会迎来快速发展期。

　　代销和买方投顾背后的本质区别在于是否从客户的利益角度出发。代销模式的基于产品佣金的激励方式很容易导致资管机构、财富管理机构和客户利益出现背离。投资者的人性贪婪及风险厌恶等特点导致的“追涨杀跌”行为则加剧了这个利益背离的影响。常见的基金赚钱，基民不赚钱现象背后的原因也在于此。而买方投顾模式，投资顾问多根据客户资产比例以及业绩表现收取费用，某种程度捆绑顾问的激励和客户的利益，使得投顾能够始终和客户“站在一起”。

　　因此，从行业机会而言，买方投顾模式有望成为财富管理一个发展的趋势并能在行业中蓬勃发展。从客户而言，有机会能享受到真正服务于自身需求的买方投顾服务，从消费体验和收益都能够获得提升。

　　第二，个人养老金启航

　　今年4月份，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推动个人养老金发展的意见》（以下简称《意见》）。这是近年来热议的构建多层次、多支柱养老保险体系问题的重要具体举措。养老三支柱体系，一是基本养老保险，包括城镇职工基本养老保险和城乡居民基本养老保险，已经覆盖10亿多人，具有强制性，但很多人按最低档、最低年限进行缴费，最终拿到的养老金不高；二是职业养老金，即职业年金和企业年金，覆盖面较窄，以央企、国企和一些大型民企为主，参与人数较少；三是个人养老金，目前占比微乎其微，亟待发展。《意见》是第三支柱个人养老金制度的纲领性政策，其内容囊括了一个养老金计划的主要设计要素，意味着我国的第三支柱个人养老金制度正式启航。

　　如果说投顾制度的发展是财富管理模式，甚至是方法和工具的变革，那么个人养老金政策的出台则意味着财富管理市场规模和深度的扩容。

　　就居民而言，养老资金有机会获得更加良好的收益和长期增值，缓解基础养老替代不够的问题，是财富管理的重要配置方向。相对于之前的存款、银行理财、养老保险而言，公募基金的可选择余地更大，能提供更多与不同年龄、不同风险偏好适配的产品选择，收益的弹性也更加明显。

　　就机构而言，这一政策代表了以公募基金为代表的金融机构参与到个人养老金管理的重要起点。公募基金在个人养老金管理市场仍然有极大的扩展潜力。长期来看，权益类基金、固收+等类型的基金能够满足养老金长期性、收益性需求，有望在未来推动纳入个人养老金投资范围。个人养老金的推行必然增加公募基金的管理规模，为公募基金带来大量的长期资金。个人养老金机构化管理避免个人在投资中频繁申赎基金的短期化行为影响到基金的操作，有助于公募基金更加专注于投研发展获得更加稳定的长期收益。

　　就市场而言，个人养老金入市可以成为市场的稳定器。个人养老金是真正的长期资金，获得个人养老金委托的机构投资者将有长达三四十年的稳定投资时间，可以专注于投研和长期目标，从而获得更好、更稳定的收益。这对于降低个人投资者对于市场波动性的影响，引导市场的长期价值投资风气，以及帮助上市公司的价值发现都有积极的作用。

　　同时，个人养老金启航对前文提到的投顾制度也将产生促进作用。从海外经验看，个人养老金制度深刻改变了行业生态，促进了行业由销售驱动向投顾服务驱动的转型。个人养老金可以选择配置储蓄、银行理财、养老保险、公募基金，可选标的的增加也带来了更高的配置要求，细分到公募基金中不同的养老目标期限产品和养老风险目标产品如何选如何配也给个人投资者带来一些困难，投顾的作用将得以更好的发挥。

　　总体而言，做好财富管理有助于改善居民收入结构，推动资产管理创新，促进资本市场稳定发展。随着投顾制度的进一步完善和个人养老金启航，财富管理行业的发展会越来越专业和规范，这将标志着中国的财富管理行业进入到一个新的时代，也越来越接近成熟市场的特征。